我越老越激进:李敖首次与内地读者对话
他生性狂放,独来独往,自称“文化顽童”、社会罗宾汉;他拥有广大的读者,但也颇受争议;有人爱他,有人恨他入骨;他著书百余本,被禁96本;他痛骂一切他所憎恨的人及社会丑恶;他挑战司法,出庭几百次。他,就是作家李敖。
昨晚,中央电视台《海峡两岸》栏目通过与台湾的连线,把李敖连到了北京,首次与内地读者进行空中对话,讨论自己的个人生活、读书写作、行为做事等。
今年66岁的李敖昨天一改以往常穿的艳色马甲,而是一身深蓝西服出场。这是他刚出院不久。今年他开了两次刀,一次是肠部,另一次则在这位“斗士”身上开了长14厘米的刀口,李敖说:“身体稍微差了点,就像是66岁的高龄产妇做了一次剖腹产,到现在还没缓过来。”
问:能介绍一下你的读书方法和秘诀吗?
李敖:我每天花在读书上的时间,大概有十个小时,可没有过去多了,过去坐牢的时候,不止十个小时。我读书的方法是很邪门的。我一般看书是用剪刀、美工刀不断地看书并把它剪下来,如果书的背面还有资料,我才用复印机复印。然后就把它五马分尸,分类。我分类分得很细,也很邪门。一般人分类多是按照图书分类,比如说,宗教类、天主教、神学等。但我分得就细了,天主教我分到神父离婚、神父还俗等。
问:《北京法源寺》是你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,出版之后为该寺带来了不少的香火。但听说你并没有去过北京法源寺。
李敖:我在北京住了11年,但没去过法源寺。当我写法源寺的时候,我是根据很多法源寺的资料,还请我朋友去北京法源寺丈量、拍照片,然后才构图,以它为背景写出来。所以,法源寺什么地方有一棵丁香树,其实我已经神游了,已经神游到那个地方去了。我认为,从事文学创作,如果没有这种想象力,一定要身临其境的话,这种人太笨了。
问:有人批评你的这本书缺乏故事和情节,当中有太多的论述和对时事、对人生的看法,有人认为你的长处可能还是在杂文和政论文,作为小说家,你可能并不成熟,对此,你怎么看。
李敖:我不能怪读者,因为我的光环太复杂了,又可以写杂文,又可以写批评性的文字,又可以写小说,所以难怪别人会弄混,可是我可以告诉有这种怀疑的读者,我是一个很好的文学作家。大家可能认为这小说里议论太多了,请看看《塔拉玛朵夫兄弟们》,这里边一段议论出现的时候,连续占了十一页,比我的议论还多,可是我们认为这是很好的俄国小说。
问:你平时经常用电脑吗?
李敖:我是最后一个可以打败电脑的人脑,在我死了之后,这个世界就被电脑统治了。基本上,我是不喜欢电脑的,也不喜欢在电脑里写什么字,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公共厕所的门板后面写字一样。我认为电脑的语言都是粗糙的、很烂的,是不好的中文。
问:一般人在年轻的时候比较激进,年老后趋于保守,你自称是文化斗士,随着年龄的增长,你的“斗争”精神还会继续延续吗?
李敖:像美国的富兰克林,年轻的时候是商人,可年老时变成革命党,越老越激进。我觉得我的性格和他很像,我是越老越激进。可是我也必须承认,我也开始衰老了。我今年66岁,从苏东坡到王安石,他们66的时候都走掉了,像鲁迅、梁启超都没有活过60岁,所以,66岁是一个衰老的年龄。
问:对年轻人有什么期望?
李敖:我觉得我们要给年轻人一点时间,去发展他们自己。我觉得我最大的快乐就是,不管在北京念新鲜胡同小学,念第四中学和到上海念中学,到台湾念大学等,我都花了很多时间去读我自己的书,这是很重要的一点,我怀疑现在年轻人有这么多时间去看自己的书,我整个中学只看过两场电影,我可以把全部力量放在读我喜欢的书上面,可现在,各种声光画电,把我们的时间划走了,所以年轻人常常失掉了自己,这是很可惜的。
李敖1935年4月25日生于哈尔滨,1949年随父赴台。1954年入台大法律系,自动休学后次年又考入台大历史系。1961年挑起中西文化论争,从此成为文化界的风云人物。
1970年、1982年两次入狱,前后达十年之久。
李敖是台湾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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